第 十 九 章 世事无常势 幻像可迷仙-《人世间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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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声音说得缓慢而轻柔,但是在暗将听来不啻当头棒喝。

    他的脚步再也踏不出去。

    那人影缓缓转过身来,暗将与他一照面,更是心往下沉。只见那人身量颀长,身穿一件齐踝长袍。这些也不算出奇,奇特的是他的脸竟然隐藏在一层神秘的烟雾后面,纵然以暗将眼力之强,也没有办法穿透这层迷雾,看清他的长相。

    长袍人柔声问道:“你就是暗将?”

    暗将只觉得嗓子有些发干,不自觉地点点头,问道:“你是谁?”

    长袍人像是微微笑了一下:“我与你一样,是一个喜欢在别人面前将自己隐藏起来的人。”

    夜鹰彷佛接收到了某种神秘的指示,快速地从高空盘旋而下。一段滑翔之后,它双翅一收,无声无息地落在一座房子的屋脊上。

    三员外三人顺着夜鹰的指引,不徐不急地来到这座房子门前。

    这座房子青砖碧瓦,坐落在一个院子之中,只是此时院门不知何故已经洞开。

    “真没想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山村居然也有这样的人家。”看到这样一个院子,鹰将颇有些诧异。

    虫将说:“可能是某个告老还乡的官宦隐居之所吧。”

    鹰将忽然跃起,在院墙上稍一落足,整个人像一只巨鸟一般投到院子后面去了。

    虫将擅长“虫蚁搜音术”,善于捕捉极为细小的声音,十丈之内,无有遗漏。很快他就通过倾听心跳声和呼吸声掌握了这个院子的基本情况。

    “院子里有三个人,全都熟睡。院子后面有五匹马,其中两匹呼吸悠长,心跳有力,应该是健骑;另外三匹则很羸弱,其中一匹气息急促,像是刚刚有过剧烈的活动。”

    这时鹰将又跃了回来,说道:“两匹健马是镜花庄的马,剧烈活动过的那匹老马还套在一辆马车上。”

    三员外领先穿过院门走入院子之中。鹰将从怀中取出一物,向屋脊上的夜鹰抛了过去。夜鹰嗖地张开双翼,腾空而起,一把叼住,略一盘旋,又飞入夜空之中去了。

    院落简陋,仅有两屋,一大一小。主屋门前种有梨树一株,此刻叶子已经开始零落。

    虫将迅速来到主屋窗前,熟练地打开窗子,穿窗而入。片刻之后又穿了出来,用同样的方法将侧屋也检查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主屋里是一对老年夫妇。侧屋里是一名年轻女子,看起来是他们的女仆。三个人都被点了**道。”

    三员外点点头说:“看来他们并不是躲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鹰将目光一凛:“可是小三却指示他们是在这里落脚的。”

    三员外说:“在这里落脚并不等于就会一直停留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鹰将说:“但是无论他们去了哪里,都不可能瞒得过小三的眼睛。

    三员外说:“小三眼力再好也不过是一只畜生。苏剑笑如果连一只鹰都对付不了就不是苏剑笑了。”

    鹰将连忙低头说:“主公说的是。”

    三员外说:“你看到院子后面的马车了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车上还套着马,马还在喘气,是不是说明刚刚才用过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这种马车虽小,但是两个人挤在车里,一个人躲在车身下,想来也能勉强装得下。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他们赶着马车在村子里转一圈,多走几个屋子,然后就可以找一个屋子钻进去躲起来,你的小三又怎么能知道他们躲到了哪里?”

    鹰将说:“但是这样一来,这马车又是谁给驶回来的?”

    三员外说:“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老马识途这句话?”

    三员外转身走出院子。

    一条仅容一车的土路穿山村而过,路的一侧躺卧着一块巨大的山石,也不知是作为村子的标志,还是村子的保护神的一种象征。山村静谧安宁,无人走动,只有隐隐传来的鼾声,若有若无。

    或许在这宁静的夜晚,一场甜美的睡眠,就是这些终日劳作的农人们毕生追求的目标。

    三员外附手立在山石旁,目视着土路两侧散落着的一座座土木混和建起的低矮村居,就像在看着一座座坟墓。

    如果对擒获苏剑笑有帮助,他并不介意把这些村居都变成真的坟墓。

    “这个村**有一百零七个活人,想来其中三个就是他们了。”刚才从村中走过,虫将已经一路施展过“虫蚁搜音术”。

    三员外摇了摇头说:“错了。”

    虫将对自己的搜音之术相当自信,闻言不禁愕然,连忙低下头去说:“请主公指教。”

    三员外说:“方才我们如此招摇地走过,相信他们不会看不到。对于韦景纶和卫十五娘来说,一旦我们走进十丈之内,要想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而不被你发现,应该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
    虫将说:“主公说的是。”

    一旁的鹰将插口道:“既然已经看见我们,为什么那个人竟然也没有丝毫动静?”

    三员外脸色微微一变,却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虫将鹰将二人心中一凛,深知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,竟然不敢再开口。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下来。

    过了片刻,三员外才淡淡地说:“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控制的就是人心。”

    鹰将诧异地说:“难道说那个人不知主公对待叛徒的手段?竟然敢背叛主公?”

    三员外说:“也许是他知道,即便背叛了我,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。因为他身后的那个人,是我们谁都惹不起的。”

    鹰将这才真正吃了一惊:“难道说他竟然和那位大人还有关系?”

    三员外点点头,仿佛有些无可奈何。但是熟悉他如鹰将和虫将等人,却能感受到这无奈背后的一股怒气。

    对于三员外这种习惯于操纵他人生死的人来说,不得不屈服于更加强大的存在,无疑是一件十分难以接受的事。

    “无论那个人肯不肯合作,苏剑笑都必须要找到。”三员外的神色很快又恢复如常,“无论使用什么手段,都必须要找到。”

    他的语气虽然平淡无奇,但是话语中却分明透露出来一股杀气。

    这杀气让一旁的鹰将和虫将都感觉到不寒而栗。

    鹰将定了定神,沉声说:“他们之所以藏在这里,无非是以为躲在人群中我们就找不到他们。我们可以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找过去,找到便罢,找不到就把屋子里的人都杀了。等到整个村子里一个活人都没有了,我看他们还能躲到哪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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